球友会网页版-球友会(中国)
您的位置:球友会网页版 > 文学天地

公司机关常昱散文——新藏线纪行

发布时间:2018-11-16 14:43:03 作者:常昱

俯瞰我国西北西南边陲,有一条长长的黑色丝带围绕昆仑山腰,一路向东,飘向远方,飘向天边,飘向云端。

这就是世界上海拔最高、行驶难度最大,许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走一回的新藏线,始于新疆叶城县“0”公里,穿越喀喇昆仑山、冈底斯山,翻越16座雪山达坂,44条高山河流,最终抵达喜玛拉雅山之下,在西藏日喀则市拉孜县与318国道相连,全长2143公里,也被称为国道219线、叶孜线。在西藏拉萨到阿里还没有正规公路时,这条新藏线就是阿里人员进出和物资供应的唯一大通道。行走在这条路上,只有冷暖两季,大雪横飞是一年常有的事,一路风景都在强调这个世界所能有的严酷与苍凉。

这条路,被称作是一条铺在天路上的国道!

这是南疆金秋的十月,我随武警阿里交通三支队的车辆从新藏线219国道的起点新疆叶城出发,前往阿里。出发前,黄主任告诉我这一路会很辛苦,而我自豪我是生活在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阿里。

车子启动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焕发不一样的崭新。虽然前方的目的地是这片藏地最遥远的秘境——阿里,而整个旅程,我都在真诚的唤起内心去寻找、去感受这条天路国道的前世与今生。

叶城“零公里”是新藏线219国道的起点。解放前,昆仑山上并没有新藏公路。新疆到西藏的交通极端落后,运输全靠人背畜驮,进藏比登天还难。邮差信使、僧侣百姓、商贾马帮和探险考察者进藏都要冒着生命危险。1950年,为了解放西藏,新疆军区成立独立骑兵师,从今天的新疆于田出发进军西藏,沿着河道,顺着山坡修了一条仅供人、骡马、骆驼过去的羊肠小道,这便是新藏公路的雏形。那个时候,路上平坦一点的地方,人可以骑着马过去,危险的地方,人就拉着马慢慢通过,稍不留意,人和马掉下去就都没命了。在先遣部队艰难的行军途中,马死了不少,六七十位干部战士也长眠于风雪昆仑。后方的给养运送队伍三次进藏送粮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是一位维吾尔族青年赶着两头牦牛,驮着半口袋信、一口袋咸盐和吃剩下的七个馕翻过了昆仑山。

即使1951年阿里地区宣告解放,大批入藏部队和阿里藏族群众的生活给养还是靠牦牛、骆驼和羊群运送。能有一条直达阿里的公路,是所有进藏人当时最大的愿望。

直到1953年,中共中央新疆分局根据西藏藏北指挥所的报告,决定重修新藏公路。在得到交通部的批准后,说干就干,选点测线,组建队伍,成立指挥部。1956年的阳春三月,大地解冻,海拔1700多米的叶城东郊林场热火朝天,近6000人的施工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工地......从零公里开始,从第一个路标开始。公路修到今天的大红柳滩时,为了加快修建速度,交通部局决定采取简易的修路办法,所谓的简易,就是“顺地爬”。一直到1957年9月,这条路才修到原定的终点噶达克,也就是现在的阿里噶尔县。

沿着塔漠边缘,新藏219国道一马平川。迎着戈壁热烈的阳光,我们的车子出了城,顺着昆仑山一路向东,平坦、宽阔,清一色的沥青柏油路面经过车底,在身后渐行渐远。关于这条路的意义,那份喜悦、感动的心情,却在昨日看的警史馆那些老照片上,与我的心灵不期而遇。“1957年10月6日,阿里噶达克隆重举行新藏线通车典礼仪式。”画面中的藏族同胞像过年一样,高兴得载歌载舞,还有牧区的老百姓牵着马前来观看庆典盛况。这条原计划3年修通的公路实际只用了一年半时间。从此,巍峨险峻的昆仑高原上有了现在的新藏公路,西藏阿里地区各族军民也有了与外界交流的交通要道。我想,那一天,很多人一定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雪域昆仑第一城,天赐叶城零公里。没有这条路,就没有新疆与西藏阿里60年来亲密关系的开始。

出叶城县100公里外,手机信号全无,从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到巍峨高山,海拔一路飙升,仿佛进入了无人区。开始盘山路的时候,司机小谢告诉我接下来是新藏线上最险峻、最难走、最受罪的一段路,要翻越最长的麻扎达坂,凶险的黑卡子达坂,还有连猴子都爬不上去的库地达坂。

听他这么一说,我紧了紧安全带,死死抓住车的把手,尽管是坐在车里,我感觉浑身细胞都使了劲在爬山。汽车行驶在山与山之间,山与水之间,山与沟之间,走完一个很急的弯,迎面又来一个带坡的弯。山,好像巨斧劈过一样,锋利无比。水,犹如幽灵飘过戈壁一样,无声无息。沟,放佛老人脸上褶皱一样,纵横交错。就这样,我们绕完了山绕水,绕完了水绕沟,绕完了沟又绕山。隔着车窗,远望走过的路,这条路分明就是从悬崖峭壁和沟壑纵横间硬生生凿出的一条路,像一条丝带偶尔沿山体盘旋而上,偶尔静落天堑沟渠。

车里的人看我如此紧张,连忙笑着说,这段路现在都好了很多了,三十年以前,这段路还全是坑槽,随处可见沼泽、水毁、塌陷、流沙地段,过往的车辆没有一点安全保障。

而如今,在我眼前,山河依旧,风雪依旧,残酷的地理环境和恶劣的生存环境没有任何改变,而脚下这条路却已不是曾经的模样了。一路走来,除了“先天性”的弯道崎岖和翻山越岭不可改变,道路明显扩宽了许多,平整了许多,有弯道口的地方就有护栏,一路安全标志齐全。

快爬到黑卡子达坂山顶时,车靠路边停下了。隔窗望去,一片沟壑,荒凉到上厕所都不想考虑的地方他们停下来做什么。但我还是下了车,跟着他们往公路对面走。

来到崖畔还没站稳,一阵风就把我吹得打了好几个趔趄。但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似乎明白了。几块石头撑起一块石板,这便是一个简易的祭台,石板下面有酒瓶、烟头和一些没有燃尽的香柱。显然,有人在这里出了车祸,而且永远的不在了。车里几个人分别点了一支烟放在石板上,他们告诉我,在这里牺牲的是他们曾经的副参谋长杨琦,陕西人,一次带队前往叶城,夜里走到这里时,对面急弯上来一辆车,由于路窄土大看不清,不小心连车带人从悬崖滚了下去。从此以后,队里不管是谁路过这,都要下车“看看”他。

听完这个故事,我返回车上拿了水果和喝的恭恭敬敬放在石板上。环顾他周围这片连一只鸟都看不到的荒山野岭,我的鼻子酸了,多么想让他睁开眼睛看看身边这条路。

车子继续往前走,要赶在天黑前到达三十里营房。窗外是眩目的艳阳,李娜的《青藏高原》从车里飘荡向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山谷间多了几份苍凉、悲壮。而我却在脑海中努力勾勒着几十年前修建这条路的艰辛画面。

有些事情,需要亲身经历,才能邂逅一些什么。沿途中,我被那些用石头、土坯垒起来的废弃道班吸引,它们孤零零站在国道的一侧,默默守望着喀拉昆仑的日出日落。走进院子,荒草丛生,破败不堪,屋里除了角落里一些面目全非的生活用品和养护工具,就只剩墙壁上过路驴友的各种涂鸦了。我努力从喀喇昆仑山脚下静得可怕的这份落寞和孤寂中追忆一位老养路人关于新藏公路的过去。

219全线刚贯通时,养路官兵们上勤全靠两条腿走,养路工具就靠铁锹、十字镐、抬巴子、路拖子、手推车,工作一天下来个个就像个土猴子。晚上睡觉,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地窝子,喝雪山水,取暖靠牛粪、红柳,什么电灯、电话、收音机根本谈不上。虽然条件艰苦,环境恶劣,吃不饱肚子,穿不上一件像样的衣服,但是大家精神状态非常好,吃苦耐劳,只要一声令下,不管是白天黑夜还是下雨下雪,同志们是说干就干。那时候,虽还是砂砾路,但养护得非常平整,过往的车辆在驾驶室里搁上一碗水,用三档行驶水平都不会洒。

从黑卡子达坂下了山,我们碰到交通支队的官兵刚在路边吃完午饭,正在清理排水沟,从旁边几个保温饭桶的残羹我看到大家中午吃的是麻辣豆腐、炒白菜和米饭。为了确保完成养护任务,节省用餐时间,这些饭菜都是用轿子车从附近的中队送过来的。在我看来,所有的便利和条件相对内地还是很滞后,但是比起以前,他们已经很知足了。

太阳刚躲到昆仑山背后,我们到达三十里营房。这是新藏线上最“繁华”的地段,有沿途条件最好、最多的兵站营房,路两边有二十多间食宿、商店、修理等小店,大都是些低矮的平房。但当地人告诉我们,这条件比十多年前不知要好多少。

夜色朦胧,小谢陪我行走在三十里的小街道上,昆仑山脚下一番热闹的街景与远山的孤寂形成鲜明的对比。尽管只是个过客,我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路边一辆大卡车旁,一群人正围着一堆油黑锃亮的煤炭热火朝天地往各自袋子里装。路过几家饭馆,门口停着来自新、川、陕、鲁、京的车子有载着货物的,有拉着游客的,透过房屋微弱的灯光,闻着饭馆里飘出来的炒菜香和羊肉味,里面一定其乐融融,这会,天南海北都是一家人了。路的另一边是解放军部队驻扎的一排帐篷,透过门缝我看到里面燃得正旺的炉火和整齐绿色的床铺,心里满满都是敬佩。祖国的盛世平安,边防的稳定团结,在这里,我似乎才真正读懂一点。天彻底黑了,夜幕像是一个巨大的盆子罩着整个峡谷,保护着他怀里的所有子民,而他的子民在仅有的一点光亮下各司其职忙碌着,站岗的站岗,施工的施工,做生意的做生意......就连检查站门口那条大狗也丝毫没有闲着,死死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的扯着脖子朝着路尽头灯火通明的施工地和过路行人叫几声。而就在十几年前,从这里经过的人想停下喝口水、取个暖、吃口饭都是完全没有的事。

相比一路经过的废弃道班,在武警交通中队留宿的这个晚上,温暖的住处和热乎的饭菜顿时扫除了我们一路的疲惫。用他们几位的话说,他们是回到了家。十月的山间寒气虽然瘆骨,可是中队楼房早早烧暖了锅炉,窗台上养的花儿长得翠绿,简单朴素的宿舍很是温馨。在阿里生活期间,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一个自然环境极度恶劣的地方要想留住人的最基本做法就是从改善生活生产基础设施入手。教导员告诉我,周围部队所有吃的用的都是从叶城运上来,相比拉萨,无论是距离成本还是物资成本都要低很多很多。没有这条路,没有基本的生活保障,这些守疆固土的边防战士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第二天晨起,我在中队院子门口碰见中队长王林和几名战士往车上装洗漱用具,他高兴地告诉我,他们要去叶城拉物资,晚上就可以到城里喽。过去从三十里至少需要两三天才能到叶城的奢侈愿望,如今多半天便可以轻轻松松实现了。在这太阳出来却依旧寒气逼人的早晨,我们也出发了,再回头望望他们快乐的背影,我很理解这种简单的幸福。

都说新藏线就是一条用忠魂铺就的路,路通到哪里,武警官兵的忠魂就守护在哪里!走出三十里,在434公里处的康西瓦烈士陵园,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100多位烈士长眠这里,化作了共和国西部边关的巍巍山脉。就在自卫反击战打响的那一年,刚满5岁的新藏公路日夜承载着部队和地方支前运送弹药、生活物资的车辆,公路沿线的养路职工日夜守护着战时国防交通的绝对畅通,没有一个临阵脱逃。是的,他们就是西域严酷大地上不灭的灵魂,是站在死亡之线上微笑的生命。

行走在这样的路上,我心已无关风月。在荒滩、冰雪和突起的群山背后,我们对生命和死亡又有多少透彻的了解?我不禁感叹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西藏和平解放六十多年,改革开放四十多年,这条天边最高最远最寒最险的路,终于一点点铺就成我们脚下真实的感觉!

车子越往东走,越是一望无际的荒凉迎面而来,柏油路面也越来越开阔平坦。快到晌午时,我被隔窗暖暖的太阳晒得懒洋洋,渐渐地进入梦乡,只是身子随着汽车在公路上起起伏伏,像是摇篮一般舒适。

“这里就是死人沟!”因为提前安顿司机小谢到了死人沟提醒我,朦胧中一听到这个瘆得慌的名字,我便一下子清醒了。都说死人沟是新藏公路上最容易让人高反的地方,再健壮的人,可以躲得过麻扎、躲得过黑卡、躲得过康西瓦、躲得过甜水海,却无法躲过死人沟。据说和平解放西藏前夕,曾经有过整支先遣连队就因为高反而在此全军覆没。

前面有检查站,大家提议下车活动活动。虽说死人沟坐落在盆地,海拔也在5100多米了,下车没走几步我们就明显感觉到了胸闷气短。李总工告诉我,年轻的新藏公路设计标准低,很多路段坡度大,弯道小,路基不稳,考虑到大规模的国防建设,以及阿里的经济社会发展,1963年,叶城公路总段开始对管养的新藏公路逐年进行了改造,通行能力才提高了很多。放在以前,每年的五月初开山通行之际,死人沟这地方总会遇到不知什么时候抛锚的汽车,拉开车门,看到驾驶室里的司机和同行者坐在那里,等到叫无应声,一拉搡,人便颓然以僵死的姿式跌出车外。而现在路好了,周边也有检查站,真遇到什么事,附近的部队也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光这近八年,驻新藏线的武警部队就在这条线上救助了3200多名遇险游客。

听他讲这些的时候,我们就置身在这个巨大的盆地之中,方圆几百里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尽管被高原冬日发烫的暖阳笼罩着,还是会感到有点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我在想,如果是夜里被停在这无人区,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信号的恐惧更无法想象。

我们在路边停留期间,几辆货车、私家车从身边疾驰而过。如果不是这条路和这个检查站,我真怀疑我已经离开了地球。可是,从这里经过的人又有多少能体会这条生死线路背后的寂寞与艰辛。

一路连绵巍峨的昆仑山把新疆和西藏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省区。山南的西藏雪山环绕、高寒缺氧、人烟稀少,经济和社会发展相对落后。而山北的新疆人多物丰,盛产粮棉,特别是西藏阿里毗邻的南疆片片绿洲、瓜果飘香、牛羊肥壮。新疆的石油、煤炭、粮食都成为阿里不可或缺的物资。

过了西藏阿里牌坊的分界线,车子肆无忌惮地在地球最荒蛮的这片大陆上驰骋,笔直道路通向遥远的地平线,雪山白云次第铺排,天地无限开敞。

这畅快的行驶速度可能引起了黄主任的感慨,他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后我百感交集。独立骑兵师后勤部骆驼队第一次翻越昆仑山,给进藏先遣连在内的阿里支队送给养,出发时200多峰骆驼,回来时还不到100峰。当骆驼队把第一批粮食、棉衣送到时,阿里支队官兵高兴得流下泪来。因为他们知道,阿里边防一人守防,新疆就要有两个人和5峰骆驼来保障,每运到阿里的一斤粮食,要等于新疆25斤的价格。

这条路,从前阿里到叶城小车至少需要三天,货车日夜不停也需要一星期。而如今,一路上,与我们擦肩而过或者同向前进的有部队整齐成列的解放车、有当地走亲访友的私家车、有外地旅行游玩的房车、有经商运输物资的货车,还有天南海北驴友的各种骑行车......作为世界上平均海拨最高、最艰苦的跨省际国道,这些年来,新藏线拉近了亲情的距离,缩短了求学创业的距离,节省了运输旅游的距离。新藏阿里,千里边关,朝发夕至的梦想不再遥远。

车子进了阿里地区日土县境内,拐过一个急弯,眼前便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裸地,环围着一湖被阳光照耀得透亮的碧蓝,这就是横跨中国、印度巍巍壮观的班公湖。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蓝,天空融化在了湖水里,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纯净,人类的足迹恐怕是唯一的“尘”。李总工随即脱口而出:走世界海拔最高公路219新藏线,品祖国西部边陲高原无限风光。小谢也很配合地打开车里的音响,远处湖面游艇上鲜艳的五星红旗招展在纯净的蓝天碧波间。那一刻,伴随着小提琴《我爱你,中国》优美的旋律,所有人静默,貌似都在用心感受祖国的大美河山和繁荣富强......

秋风拂面人欢笑,铁骑奔驰一路歌。沿着新藏线一路到阿里,我们看到了新藏线从无到有的巨变,从每年由于暴风雪、泥石流、塌方等公路灾害封堵无法通行到支队官兵精心养护全年通车的巨变,从广大司乘人员心中的“死亡线”到祖国边防运输“保障线”、经济发展“黄金线”、旅游观光“风景线”、民族团结“连心线”的巨变。我们在昆仑怀抱走过高山峭壁,走过荒漠戈壁,走过雪山冰川,走过草原湖泊.......一路从梦想的起点追寻着梦想的终点。

如果你有幸到新藏公路走一趟,一定忘不了那种昆仑低头迎远客,路人豪情伴客归,畅游昆仑无所惧,深山营房是你家的感觉。我们更忘不了的是改革开放以来,西藏的交通变化有多大?

(作者单位:公司机关)

友情链接:

版权所有:球友会网页版(黄陵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地址:陕西省黄陵县店头镇    邮编:727307    技术支持:黄陵矿业信息中心

Copyright(C) 2011 Huangling Mining Group   E-mail:txzx@hlkyjt.com.cn

陕公网安备61063202000102号     陕ICP备案0500608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