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食的起源究竟是中国还是外国,究竟是南方还是北方,这是研究它的专家们的事,我只想说一碗面在陕西这老秦人眼里就是命根子;关中八大怪有一怪就是,面条像裤带;贾平凹大师在《废都》里戏说“捞一碗长面喜气洋洋,没调辣子嘟嘟囔囔”;《白鹿原》剧中白嘉轩那一碗油泼面现如今也够火的了,听说有不少人专门去白鹿原就为咥(吃)那一碗油泼面,足以说明爱吃面的人是和面分不开的。
我就爱吃面,几乎爱到天天都得见面,如果哪一天没吃上一碗面,就算是躺下了都要起来泡一包方便面吃到肚子再睡下。我为什么爱吃面呢,我自己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贪恋那一碗面。
小时候农村出身的我家里穷,能吃一碗白面那是一种奢侈。记得父亲说过,咱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大年三十中午一定要吃面,一碗长面是一年的结束,也是新一年的开始。面之绵的谐音,有绵延不绝之意。加之母亲擀的面是村上出了名的,我也就常常盼望快过年,能穿新衣服,能不干活,能和小朋友自由自在的玩,还能吃一顿香的不能再香的面。因为那一顿面是母亲用心做出来的。
早饭后,母亲就把早早准备好的,自己家石磨磨的细白面,从瓦瓮里拿一个小巧的,磨的都发红光的葫芦瓢把面,舀出来倒进一个黑油亮黑油亮的和面盆里,面是白的,盆是黑的,黑白分明再给清水里,加一点盐就开始和面,这面平时最多揉三遍,可大过年的面母亲至少都要揉上五,六遍,再醒上一个上午,面揉的光的不能再光,擀匀称了切一把宽的,切一撮细的,臊子一定是鸡蛋臊子,黄灿灿,白生生的,调面的小菜也比平时要多,一碟油泼葱花,一碟切碎的红腌辣子,一碟腌韭菜,再炒一碟土豆丝,那面捞时得掂着脚才能捞到碗里,长啊!再调上油泼辣子,香啊!真的是香的不能再香。
可是平常的日子能吃一顿长面却很少,那时能经常吃面的人家也并不多。记得有一次我和小伙伴玩耍,他妈叫他回去吃午饭,他不回去,他妈就端了一碗面送到他面前,那一碗面不是手擀面条,而是现在人们说的剁面,农村人叫铡片片,那碗面白而光,亮而透,淡淡的红油辣子,漂着绿绿的葱叶,我当时哈喇子都几乎要掉下来,自己太想吃上一口了,可那是不可能,白面那会太金贵了,于是我立即扭过头说我也回家吃饭呀!咱不玩了,我是跑着回家的。
记得小时候和父亲去西安,到了午饭时间看到街边上卖的油泼扯面很好,一大老碗一块钱。现在说一块钱一碗是便宜的,但当时算是贵的了,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不到一百块。那家卖油泼扯面的在街边搭起一顶帐篷,支了几张很简单的桌子,在帐篷口架起个废汽油桶子制成的火炉,上面搁的不像是锅,倒像是一个洗衣服的大铝盆,火烧的很旺,有电风葫芦在吹,水在那盆里翻滚,一幅热气腾腾的样子;老板从案板上放着的盆里拿出几块早就醒好的面,顺着一抻,再拿短擀面杖一擀,从面条的中间压两下,从盛着油的碗里蘸点油抹到擀开来的面条上,一扯两扯三扯,啪啪声响在案板上,也响在整个帐篷里,案板是支在帐篷紧挨着门的地方,顺手一摔扯好的面条就飞进了锅里,煮两煎再抓一把切好的莲花白摔到锅里,一个带着长木把的大黑铁勺里倒着菜油伸进旺火里,面捞到大老碗里,把煮熟的莲花白搁到碗底拿面盖好,抓一小把葱花放到上面,撒上红辣子面,搁点盐,调料,铁勺里烧红的油泼在面上,吱啦啦一声响,香味就弥漫开来,用力地搅拌着费力地吸着,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油泼扯面便入肚了,顿觉好舒服啊!
在外逛时也会瞅哪儿有卖扯面的饭馆,有次出去逛时发现胡家庙附近有一家面馆,店小干净一碗油泼面八毛钱,便宜也很是筋道好吃,店主给客人做好后,饿了也给自己做一碗,和客人吃的一样有滋有味,从那后有意无意的去吃了好多次,再后来有段时间没去,再想吃那一碗面时,去胡家庙再也找不到那家小店了。
我觉得我就是个穷命人,就爱吃一碗面,天底下有那么多好吃的,为啥不爱吃呢?就偏偏喜欢吃一碗面!零九年之夏去海南旅游,八天时间没吃面,临到回来时实在想面想得不行,叫了个出租车师傅拉着我跑了很远,在海口市的边上找了一家兰州拉面馆,见到那一碗拉面时像见到了亲人似的,吃的满头大汗便觉得过了瘾。
我原以为就我好那一碗面,有天见了个认识的大款,他为吃一碗农家手擀面,添着颜面给村上住家户说好话,叫人家给他做一顿手擀面吃,吃完后说:“没办法,这一辈子就好这一碗手擀面,再啾上一碟子腌咸菜,唉!美咋了”。我心想有钱啥好吃的不能吃,咋也就爱吃一碗面呢?表哥也是个很有钱的主,有人挖苦他说,“老王出门吃饭不看酒店,就光瞅哪里卖面”。面,一碗面,一碗长面,凝结着多少情思在里边。
爱生活,也爱一碗长面。(作者单位:店头电厂筹建处)
版权所有:球友会网页版(黄陵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地址:陕西省黄陵县店头镇 邮编:727307 技术支持:黄陵矿业信息中心
Copyright(C) 2011 Huangling Mining Group E-mail:txzx@hlkyjt.com.cn
陕公网安备61063202000102号
陕ICP备案05006082号